悾悾


  當他踏上貌似陌生的土地上時,若干愁思由心冉冉升起至他的腦海,少年身邊站了一個眼睛已經空空如也的少女,身著華麗的衣裳,從頭到腳無處不是蕾絲,黑色與白色互相襯托並妝點,睫毛是混著的烏黑,且長得如同娃娃──是的,或許該用娃娃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這個少女吧,但她確實是個人,儘管那聲音十分細微,但依舊聽的到急促的呼吸聲,兩人的氣息交互應和,重複的音節成了三疊。

  少年哀怨了半晌,忽地蹲了下來注視那荒蕪但仍有房屋佇立的地方,手上拿著小刀,上頭雕飾刻的十分華麗漂亮與他身上穿著的樸素衣服像是錯開的調子。他並沒注意到這件事情,因為他有更慌忙的事情必須要解決。

  「喂,」少年突然不想叫少女的名字,那樣顯得自己具備太多羞澀的做作,「妳家鄉都成這樣了,妳還是不打算說話嗎?」沉默的回應顯得少年聲音顯得抑揚頓挫是種空虛。

 

  事情或許在更早以前都出現了端倪,但是誰也沒有發現,大概是在更久之前,少年和少女都還未降臨世上的那之前,出現了一些徵兆,但是掠過似乎是人之常情。有規律是為了以防面對突如起來的劇變。

  而歸咎於那樣的政府,裏頭的人其實比外頭的人更加恐懼這樣的世界,腔調卻過了數十年依舊是同樣的調子。

 

   少年熟稔的思慮之後,忽然覺得唐突的將錯誤都交給少女是件嚴重的錯誤,用譏諷的語氣說著「妳的家鄉」是怎樣的罪過他體悟到了,他甩著小刀,心不在焉,卻也熟練的不怕被割傷。

  「我……」聽到那樣飄忽不定又輕薄的聲音,少年猛地轉頭望向少女,空洞的眼神是在注視自己,但是他看不透也看不懂那樣的目光。就連用想這個字也無法描述他有多渴望有天能曉得對方究竟在注視著那兒?

  「我……」少年覺得少女早就已經失去了語言的資格,在今天這樣的認識以前,他對這名少女的印象一向只有遠遠的身影,近看更能發現她的可愛與美麗,但是似乎失去了該有的嬌羞,大概是失去了名為愛或者其他的東西。如果說,這世界是部機器,每個人都是不可或缺的齒輪,那麼所謂的齒輪,是自己選擇當作那種類的齒輪,還是被別人強迫作為這種類的齒輪?

  「我……」重複開了三次頭讓人逐漸煩躁了起來,少年湊近少女,只剩下注視,他學她空洞的眼神,不是有句話叫做將心比心嗎?那麼他就來試試看。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難道真的沒有人想要將事實全盤托出給所有人,然後將早已被麻痺或者美其名為醉的這個世界給喚醒嗎?但話說回來以世界為主詞實在是種自以為是的偏見,也不過就是放眼望去到何處便說是世界,簡直無以描述那種自大的情狀,但他就事實而言十分肯定他的正確,世界的各個角落想必也早已腐敗吧!

  再怎麼樣把詞彙堆砌的狀似華麗的詞藻也無法明確說明他澎湃的心境。

 

  「妳……」其實他也想要回應一些甚麼但是卻徒勞無功。他忽然也很想念那種過於規律的生活,早上在因為翻滾而疼痛的脊椎的催促下醒來,床的背脊是突出來刻意想要用力在他身上的,脖子總是很酸痛,或許是因為枕頭太硬的關係,但那也無可厚非,當初也覺得那樣行屍走肉的生活太悲苦,但現在想起來假裝的完美也是種另類的完美。

  但是他依舊否認那樣的世界。他從來沒有受過政府口中的規則化教育,誠如他的父母親一般猖狂,至於為何他從未見過父母卻能夠保證這點,他也只能從自己所出身的地方這些蛛絲馬跡加以推論。

  嘶──

  總覺得像是西方的工廠傳來的爆裂聲,但那聲音有些模糊,他選擇忽視。

  「妳……」其實他也不曉得自己這樣悼念著是想要重蹈覆轍些甚麼事情,總是有種執意讓他想選擇一股腦的吶喊,他從來就覺得孤獨是必備的,對於想要推翻這樣人生的他,他也曉得那樣有多疲憊。如果說沒有退路大概是更加正確的選擇,但無論如何他也沒能再多思考些甚麼。

  或許用空空如也這樣的辭令也無法將之描摹得盡善盡美。用朦朧呢?

 

  少女來自一個荒唐的家庭,父親是城市最高領導者的親近官員,因為美貌偶爾她會被邀去在台上充當娃娃給人觀賞作為陪襯的花,但就他的視野來看,他從未看過她講過哪句話,在這個城市有點漸漸沉睡的此刻,事實上他也想要沉沉的倒下裝作自己是醉了一樣。

  「妳,醒醒阿。」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說這句話時裡頭沙啞的成分超過太多個百分比而有些惱怒,但對於少女完全沉浸在被規則化的情況裡他更加惶恐,好像對方一旦真的陷進去他就也要消失了一般。

  他是在逃出的時候遇到少女的,少女其實沒有向他求救,而就只是睜著一雙眼鏡很驚恐地看著他,沒人尖叫而顯得安靜正常,但這城市明明早就鏽蝕殆盡!電腦程式的語言是規則化的結果,輸進去規則化的同時,身為而人的本質也將逐漸消滅,但那樣又如何?誰不嚮往被支配的生活?被規定的同時也是逃避責任!

  別逃避了。他想要這樣向少女講,但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做到,他很好奇少女明明就是官員的女兒,怎麼可能沒被程式語言的規則化而跟隨著政府的腐敗銷聲匿跡?或許是心靈倔強透徹而讓電子也難以超脫才導致這樣的結果吧。

 

  但結果論說再多也無用,他忽然慶幸自己生在北區(但這麼說也具備了十分多的謎團,畢竟不論身在何處的人依舊無不倖免被規則化,政府以「被規則化」這項政策能讓人翻身而大肆宣揚,因此貧民窟還是不少人追求這樣的翻盤,他也許要慶幸自己頹廢或是懶惰,如此以來才是最佳結論),他從來沒思考過被緊緊勒住的感覺是什麼,但大概是自己也不想去掉進去思考的迂迴裡吧。

 

  總而言之,關於城市他也無法再多做說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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