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作為一種文體,說故事的方式,有許多特殊的文句形式,其中,我特別喜歡的是「對未來情境的解釋」,不論是什麼樣的小說,都可以套用一句,「他搭上了這台列車,但不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來」,跳過冗長的時間,先告訴讀者簡單的結論,提起對這個結果的好奇心,繼續閱讀下去。我在很多地方也寫過,我最喜歡吉本芭娜娜的一點就是,她的文句之中的「未來」頻繁出現,甚至有角色以預感作為能力。小說中的角色往往敏感脆弱,為了讓讀者能夠有更豐富的感受,所以在小說中的敏感度,是無法套用到現實中的,資訊量過大的話,不論是多麼堅強的人,還是會逐漸衰弱,而這些敏感脆弱,也和這種「預感」有所關係,「黑夜之中回家,燈光灑在柏油路面上,一股災厄感從背脊升起」,如果生活在現實之中,只要黑夜回家,就會感覺痛苦、不妙的話,真的很難活下去,人要活下去,並不能一直思考,我對這件事情深有體悟,思考和活下去,有時可以兩者並行,互利共生,有時卻會一消一漲。

fiction,有未來的意思,「小說」可以說是一種對未來的假想,而初始的時間點可以設在時間軸上的任何地方,過去某一個分支要是不選擇B而是選擇了A,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人們編寫這些程式碼,增加各種變異的可能性,這個世界的世界線只有一條,但在虛擬的世界裡,他有多重,無限的可能,小說作為小說,提供給予人類一種面對不同狀況的參考書,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很豐沛,也許實際上我們也不需要這麼豐沛,但我們需要有個人告訴我們「在想的東西是什麼」、「運作在我們腦海中的是什麼」。當人們接觸到更多視野,認知到了更多東西,反而會無所適從,「故事」變得極其重要,這些故事提供「人生的養分」,而有組織、經過編排,以文字為主的故事就是「小說」,因為閱讀小說,所以對於「活下去」有了多樣的解讀,某個角色生了場重病,他是如何面對他的餘生?某個角色被霸凌,他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因為這些都是不同狀況,不同的可能性,不同的未來,所以他都是漂浮不確定的事物,我們無法進行任何指認,也無法確切的說,是否「如何如何」就會「如何如何」。但是他是一種可能,而我們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相較於小說(或電影:經過組織與編排,以影像為主的故事),建築則又往前了一步,因為建築會確切的和「現實」接壤,建築師做的一切假設,會穿過紙本、螢幕成為居住、使用的空間,這些空間會完全的滲透你的人生,回憶這些空間對人們引起的改變,極其困難,因為它的本質不如小說或電影,倚靠著某種文本,「建築就是最近的未來」。那又為什麼說建築也在描述未來呢?在這件事情還沒發生前,我們必須先對他進行一系列的假設,建築的初期步驟是「計畫」,而這個計畫的內核與編排故事的行為極其相似,「現實」一直存在,但我們該如何將這些散落的現實組織起來?透過想像,比如說:我們得先預設使用這幢房子的是一名夫婦與小孩,夫婦需要什麼?他們喜歡一起做飯,不喜歡看電視,小孩會彈鋼琴,全家喜歡一起吃飯等等,我們串連這一系列,生活的想像圖,然後開始進行下一步的規劃,這些材料源自於對於「周邊現實」的觀察,但因為這些組織性的編排,他會產生出一個有異於過去的「未來情境」,然後隨即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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