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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裡的夢

 

 

(忽然有一股狂風襲來,無可遏止的痛苦開始像藤蔓纏上我身。)

 

 

 

  ……我是誰?

 

  回應我腦袋這個想法的是一片空白。

 

 

 

  我走出僅有殘破陽光的這個房間,窗簾若有似無的透出光線,但其實,我不是很確定他是微弱的陽光抑或是粲然的月光?但無論是什麼都無法回答我是誰這樣一個簡單的疑問。

 

  

 

  是的,我是誰?

 

  回應的仍是一片空白。

 

  

 

  荒謬的思考邏輯開始迂迴,我認不出這個屋子是何處,我沒有任何的熟悉感,一切給我的都是陌生且恐怖的,迴盪在空氣裡的只有我虛無的跫音。

 

  「你醒來了?」忽然一個女聲這樣向我傳來。我回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長髮女子。

 

 

 

  她是誰?

 

  回應我的不是空白,我理所當然地知道他是S。

 

  不過S是誰?在接下去我便一無所知。

 

  但至少我知道她的名字。

 

 

 

  我點了點頭,微笑似的咧開了嘴角,我想角度並沒有很自然,我依稀看得到她右邊耳朵上(左邊的耳朵被長髮蓋住了)穿了九個耳洞,每一個都帶了環形的耳環。

 

  我瞥了一下四處,斑駁的牆壁上彷彿可見層層疊疊的尋人啟事,「尋人,七十歲男子,右手手臂上有大塊胎記。」「約二十五歲高佻女子,失蹤時身穿紅色上衣及極短牛仔褲。」……諸如此類的貼文,我看得膽戰心驚。

 

  我又環顧一下四周,S顯然有些看不出我在做甚麼,不耐煩的撇了撇嘴。

 

  「這裡是哪裡?」

 

  S瞪了我一眼。「尋人中心啊。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找美香?」

 

  ……美香?她是誰?我的心中竄出了這樣的疑問,但我過於忐忑而不敢詢問。我失憶了?那我為什麼記得S?

 

  「那個,S,」我望向她,她回我以微笑。「你知道我是誰嗎?」由於按捺不住我痛苦又徬徨的情緒我終於問出口。

 

  她笑得愈來愈開懷,我以為她是要笑我蠢,但假若真是那樣我倒可以欣然接受,但S沒有說話,她的嘴愈咧愈大,她的頭逐漸後仰,雙瞳開始翻白,但她的嘴角仍在上揚,她接著環抱住我的身體,並以一種極速的方式開始失去體溫並且僵硬,我被S的雙臂狠狠勒住,接著,她的身體開始從頭部僵硬成石像──不,以石像來說還是太過普通不夠可怖,她是屍體的那種硬,但卻逐漸風化,從頭開始,我心底的膽怯全數釀成尖叫,我開始尖叫,放肆地尖叫────

 

 

 

  倏然間。

 

  我在床上醒了。

 

 

 

  我是誰?

 

  幸好回答我的不是一片空白。我是……S。

 

 

 

  和方才噩夢相同,我在那間房間醒來,窗外的是月光,這次我意外的肯定。我夢到了什麼?我夢到我變成了誰?儘管我不太清楚,但夢就是夢,我並沒有多想。

 

  我再從房間走了出去。

 

  迎向我的仍是斑駁的牆面,上頭的尋人啟事一個都沒變。 

 

  

 

  「S?」呼喚我的名字的是女聲,但我實在認不出她是誰。她指了指玄關的包裹,那個包裹插不多和我同樣高,半徑、寬度也差不了多少。「S,那是你的包裹。」

 

  我點了點頭向那名我不認識的女生道謝。她微笑了一下就轉入另一個房間。我看了看包裹。

 

 

 

  寄件人:美香

 

 

 

  上頭只貼著這樣的標籤,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我頓時毛骨悚然,我驚愕的不能自已。美香是我要找尋的人?我迷濛的記著,但一切都過於模糊我看不清。也有可能是我不想看清。我已經不了解身為S的我了。

 

 

 

  這樣大的包裹,裏頭裝的是甚麼呢?不論是活人或是屍體,我都不敢去想像。美香是誰?我想不透,我竭盡所能在斑駁的牆上尋找,但一切只是枉費。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那不是像看恐懼片般立即尖叫的快感,而是一種蔓延後開始撕裂心臟的痛楚。

 

 

 

  「我應該可以不打開吧?」我像那名我不知道是誰的女生微笑。這次我不敢問她名字。到時候她也像夢中的我僵硬了我該怎麼辦?我承認我很膽小。不過,我曾經看過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能生存下來的,不是膽小鬼就是強者,不會是勇者。我想……我是那種會苟且偷生的人吧。

 

  罷了。那都差不多。

 

  大概吧。

 

 

 

  她朦朧地看向我,須臾,我以為她也要開始僵化,但實際上並沒有,她只是遞給我誠摯地微笑。「當然可以。」那個角度正確的太過瑕疵。

 

 

 

  莫名其妙的,我和他爬上了二樓,進入了一間房間,裏頭有另外四名女性,長的都十分體面,其中一位可以說是妖豔。但我警覺性的覺得不大對勁。但我說不出口,我要向誰說呀?

 

  

 

  我想尋找的那人的屍體(或是活體,我不清楚,我沒拆開)就在樓下,而今樓上又突然多出了我不知道的人,我感到在江水之外的惆悵與不安感。肯定有詐!這是我的想法。

 

 

 

  我應該要待在這裡嗎?

 

 

 

  「你剛剛說你收到一個人形的包裹啊?」那名特別妖豔的女子突然向我搭話。

 

  那一算是我收到嗎?不,他並沒有寫收件人。她沒有寫說包裹是要給S。但是這個中心裡的人都知道我要找的是美香,那我究竟該說什麼?美香究竟是……誰?不過,我還是什麼都不敢問。就算責備我膽小又如何呢!這就是我!我就是懼怕!我不敢拆開包裹,我不敢問那個女生的名字。我不敢問身為S的我究竟是誰。

 

  我究竟是以什麼目的而存在呢……?

 

  但這個問題也只敢在心內絞碎後消逝成灰,散漫在塵土飛揚的空氣裡。那些裊裊上升的,我想應該不是煙吧。

 

  

 

  「嗯。」我苦笑了一下。話題很快就結束了,這個問題本來就不構成存在的妥協。妖豔女人自討沒趣,碎念了幾個音節,便有意無意的睥睨著我,以一種高傲的姿態。

 

  實際上,那四個女人都如此。偶爾我一瞥眼,就瞧到她們正以極度不屑的眼光瞅著我,目光筆直如線,絲毫不能動搖,但只有在我轉身的那瞬再回出現,只要我一看向她們,她們便立刻報我以微笑。

 

  那個角度根本偏掉了。

 

 

 

  肯定有詐!這一定是個詐!她們要騙我什麼?這個我不知道女孩為何如此放心與他們交談!這真是愚蠢至極。不過,也有可能是我被害妄想吧!但就算是被害妄想,我依舊覺得那樣比懼怕死一輩子要來的好。

 

 

 

  她們決定睡大通鋪。

 

  我如筆桿筆挺的睡著,不,該說是躺著,畢竟我沒有睡著,我只是在找個時機。

 

  這裡的空氣煩悶,潮濕的壓迫著我的心臟,除了聽到心跳聲,我甚至聽到動脈血管中血液快速流動的聲音。

 

  我屏住了我所有的氣,肺部脹滿了我的勇氣,我用極輕微的聲音,趁著她們仍然入睡的十分,躡著貓步走出這個房間。

 

 

 

  我走到樓下,那扇窗敞開他的胸懷彷彿是為我開啟逃亡的門。

 

 

 

  我未有遲疑。

 

  

 

  是一樓,真是萬分驚險,我將一腳踏出窗外,然後離開這個詭異中心的最後一刻,看向那個包裹。

 

  我甚至還記得美香那兩個字是勾勒的如何完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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